淮海战役时，这位华南理工先辈说：我职务最高，最后一个走

张震球（1907—1974），广西玉林市人，“甲工”机织科1924级学生。又名第贤、幼贤等，从事地下工作时使用过“黎贤”等多个化名。当年，因一则招收免费生的告示，告别家乡，赴广州求学；在“甲工”经受思想洗礼，投身于血与火的革命路；戎马半生，在战场中历练成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按照规定未能参与部队的授衔。但他始终不忘革命初心，为“红色甲工”再添上一笔亮色。

“甲工学子”张震球

坚定信念入党 投身革命斗争

1924年初，17岁的张震球从《广州日报》上看到一则广东省立工业专门学校（广东省立第一甲种工业学校1923年更名）正在招收免费生的告示，因家庭经济困难而求学受限的他当即下决心报考。在亲友的资助下，他勉强凑齐三百元路费与同学一起前往广州，最终十余学友中只考取了四人，他便是其中一个。

彼时的甲工学子，受新思想影响，革命热情高涨，不少同学边读书边参加革命活动，他们中的许多人也成长为早期革命运动的中坚力量。时值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国民革命兴起，汹涌澎湃的革命潮流警醒了初来乍到的张震球，回想起家乡贫困乡亲遭受地主豪绅之压迫、剥削和欺侮，他的思想发生转变。他开始更加主动地阅读《犁头》《中国青年》《向导》等进步书刊，并在学生会主席周文雍和中共支部书记郭洪犹的带领下，积极参与“甲工”学生运动。经同乡同学介绍，支部书记考核，中共广东区委秘书、组织部部长陈延年面谈批准，他得以在入学当年的11月底就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中共早期党员之一，同时也是家乡玉林地区第一个中共党员。

1925年，中共广东区委举办经济训练班和党工训练班（中共党校雏形），张震球被选送到此进一步学习深造。训练班结业后，他被分配到广州工代会总部。自此，张震球开始深入参与、组织工人运动，相继领导了铁路、洋务、水厂等工人罢工运动。同年7月，省港罢工委员会成立后，他即任罢工工人纠察总队部政治教员，同期教员还有邓中夏和徐成章。

1926年广州工人代表大会执委会委员合影（前排右一为张震球）

1926年6月，受党组织派遣，张震球带着中共组织介绍信来到黄埔军校，以化名办理黄埔第四期入伍生的报考手续，并成功被录取入校学习。但同年秋天，蒋介石加紧排斥军校内中共党团组织成员，由于张震球当时身份尚未完全暴露，在党组织要求下，他在极特殊复杂政治环境中坚持学习训练、努力增长才干。是年7月，他受领了新的工作任务，便提前结业返回甲工继续学习。

1927年广州四一五反革命政变后，大批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被捕杀。被列上了抓捕“黑名单”的张震球寻机摆脱了敌人的缉捕，在香港找到了党的组织。6月经党组织派遣，返回老家工作，以当地小学教师身份为掩护，在家乡玉林县创建了首个农村中共支部，恢复了地方农民运动。

1929年10月，张震球以省农民运动特派员的身份组织了向都、思林两地村镇的农民暴动，而后于当年12月率农赤军700多人参加由邓小平、张云逸等领导的百色起义，后加入中国红军第七军。自此，张震球完成了从学生向工人、农民革命运动领袖再向军事斗争领袖的转变，未来，他将在战火中进一步淬炼、成长，成为血拼沙场的无畏战士。

“革命军人”张震球

不畏艰难困苦 战场历练成长

在红七军初期，张震球先后任班长、连党代表、军队政治部宣传队长等，参与左右江革命根据地的建设。1934年6月，面对第五次反“围剿”的失利局面，中央作出战略转移的决策并开始一系列的准备工作。10月，红军开始陆续撤离中央根据地，踏上了两万五千里长征路。岁末年初，张震球与战友先后历湘江之战、乌江之战等。

红军翻越夹金山途中，当地民谣说：“夹金山，离天三尺三，人过要低头，鸟儿飞不过，神仙亦难攀。”堪称山路版的“蜀道难”。

长征路，翻雪山、过沼泽，在艰难路途面前，张震球显现出一种不畏艰险、从容乐观的精神。战友谢扶民（曾任广西壮族治自区党委书记）回忆道: “过雪山时，我正生着病，无力行走，相遇的张震球搀扶着我一路前行，并把仅有的干粮和盐巴拿给我吃”。晚年，当儿女问及“长征真的苦吗” 之时，张震球回答道，“当然苦了，但是小时候苦惯了，也就不觉得苦了。

到达陕北后，因长征而中断的办学传统迅速恢复，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在瓦窑堡建立。张震球任第3科政治主任教员兼分支书记，负责培养班排级干部800人左右。因国民党对根据地实行严密的经济封锁，生活十分困难，学员战士们都是年轻人，每餐要吃7茶缸小米饭，粮食常常供应不足。每次开餐，张震球总是带着其他干部拿着茶缸站在一边，从不去争吃，宁可自己忍饥挨饿，也要让学员战士们先吃饱饭。

1937年4月在红大学习期间，与原红七军干部合影于枣园（前排中为张震球）

1938年，八路军和新四军队伍已发展到二三十万人，前、后方部队的通信联络及白区地下党组织与延安的通信联络，都急需大量的报务员。在这种情况下，张震球调任中央军委通讯学校政委兼军委三局政治处主任，他和校长吴泽光带领教职学员们发扬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精神，因陋就简努力办学，为军队培养了数批无线电通信的业务骨干。次年4月，学校迁往保安，途经延安，毛泽东在王诤、吴泽光、张震球的陪同下，在毛家坪总部礼堂接见通信学校全体干部学员，与学员队长、指导员一一握手，并寄语“通讯工作是党和军队的重要工作”。

1939年10月，中共陕甘宁边区代表大会举行，张震球作为中央军委三局优秀党务工作者代表出席。会后，中央军委派他赴华中敌后抗日根据地开展工作。

皖南事变后，张震球所在支队被整编为新四军7个主力师之一的第三师第九旅，他仍任政治部主任。战略相持阶段，张震球主要在淮北军区展开工作，他领导军区内军民粉碎了日伪军对地区的冬季大“扫荡”；开展春、夏两季攻势作战，攻克大批日伪据点，为夺取淮北抗战的最后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抗战胜利后，他升任华中军区第七军分区司令员，领导辖区内全面开展土改运动和军政大练兵。12月率部参加淮阴、宿北战役后，他在战争年代第三次脱产进修，入华中党校学习半年。

淮海战役胜利后，渤海纵队部分干部在安徽濉溪口休整时合影（前排中为张震球）

1946年6月下旬，由于国民党反动派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决议，悍然对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解放战争拉开了序幕。次年6月，张震球作为山东渤海第三军分区司令员，率地方武装配合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展开了胶东保卫战，彻底粉碎国民党占领胶东半岛的企图，从侧翼策应了三路大军挺进中原的战略部署。而后，他还陆续参与了渡江战役、解放上海战役。此间，他带病坚持工作，几经入院治疗。建国初期，又调任苏北军区副政委，为巩固新生的苏北人民政权做了大量的工作。

这期间，张震球在军事上展现了极高的素养，但从不居功自傲，仍然保持着共产党员的初心和本色。有一次，正是淮海战役最艰苦的时期，张震球按计划要把部队安全转移。大家劝张震球先走，张震球却说，这里我职务最高，当然是我最后一个走。等把所有人员都安全转移后，张震球才撤退，可在半路，张震球发现了一个伤员，立刻下马，把马让给了这个伤员。当时，还有一个警卫员也骑马，警卫员要把自己的马让给张震球，说司令不能没有马。张震球火了，说：“这个时候还讲什么司令！谁有伤就应该照顾谁！这是我的命令，你带着伤员先撤，我掩护！”警卫员带着伤员走后，张震球边掩护边撤退，等到达目的地后，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人民公仆”张震球

转战国家建设 不失革命本色

1952年9月，张震球正式转入地方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战线，先后在卫生部、劳动局、人事部教育司工作。1958年，中华全国自然科学专门学会联合会与中华全国科学技术普及协会两团体合并成为国家科学技术协会，他即出任该协会书记处第一书记、机关党委书记。从此，张震球在由聂荣臻牵头的科学技术战线里耕耘奋斗了16个春秋，直至去世。其间两度当选为全国政协委员。

任职期间，他积极推动各省成立和健全地方科协机构，协调中央和地方科协机构的关系，调动地方科协的积极性，为推动科学研究和学术交流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工作外，他还是个“热心肠”，把解决机关同志们的生活困难视为职责，甘愿做科学事业和科学家的“后勤部长”，比如主动为著名生物学家高士其做媒，传为一段佳话。

1960年1月, 张震球率中国科协代表团访问苏联（左2为张震球）

和平建设年代，张震球依然保留着艰苦朴素的革命精神，1958年筹备成立广西壮族自治区时，中央派他（时任中央劳动部人事教育司司长）和其他同志一起回玉林做地方同志的工作。他们一行就住在县政府内的两间招待房和干部空出的房间，在玉林工作了10多天。其间，抽空回家乡探亲时，已身无分文，于是向县政府借了几十元钱和30斤粮票，买了些面条和猪肉带回去。回到北京后，他立即如数把钱、粮票寄还给玉林县政府。

1964年摄于北京

从1955年初开始，人民解放军全面实行军衔制度，其中规定正、副、准、军级的，多数可评为少将，但已到地方部队工作的干部原则上不授予现役军衔。据张震球长女回忆，他在早知军队即将实行军衔制的情况下，仍然服从组织决定和工作需要，作为无衔战将卸甲去管理和建设城市，因而，失去了“显赫的”将军头衔和相应的“荣耀”。

1974年8月7日，张震球因病在北京逝世。8月21日，《人民日报》发布了他病逝的消息。经中共中央审核过的悼词，高度评价了他的光辉人生：“张震球同志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几十年来。跟随毛主席干革命，忠于党、忠于人民……勤勤恳恳为人民服务，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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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火相传百年路，赓续奋斗新征程。

战乱年代，以张震球为代表的“甲工”人投笔从戎，为救国、报国奉献青春甚至生命。接过先辈手中的旗帜，传承红色基因，新时代的青年更应肩负起责任和使命，坚定理想信念，站稳人民立场，练就过硬本领，投身强国伟业，努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参考资料

1. 陈国坚. 广东工业专科学校校史考[M].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21.

2. 张田. 深切怀念父亲张震球——在父亲张震球百年诞辰纪念座谈会上的发言[A]. 北京新四军暨华中抗日根据地研究会.铁流19（下）——庆七一“学习先辈革命精神，传承党的光荣传统”[C].:北京新四军暨华中抗日根据地研究会,2012:18.

3. 庾新顺.开国将领张震球[J].文史春秋,2011(11):56-60.

4. 陈宇.大革命时期的黄埔四期生张震球(下)[J].黄埔,2012(05):66-69.

5. 玉林第一位中共党员——忠于信仰的播火者张震球[N]. 玉林日报,2021-02-04.

6. 张建华.党旗下的缅怀——记父亲张震球两件往事[J].黄埔,2013(02):112-114.

7. 张建华.坚定信仰 奋斗一生——忆我的父亲、中共早期党员张震球[J].黄埔,2012(06):26-29.

8. 张建华. 开辟皖东北抗日根据地的斗争[N]. 人民政协报,2020-02-13(006).

华南理工大学　学生记者团

编辑：赵春旭 邓瑞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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